任知节从没有想过,那个有点儿刻板还老是被气到跳脚的老头儿任栋居然会有装病骗她来相亲的时候,长歌门下无数青年才俊变成了一堆堆卷轴,被任栋就塞进了她怀中,环肥燕瘦,任君挑选。
如果强扭的瓜也甜的话,她是很乐意随便指一个青年才俊,让祖父任栋为她冲锋陷阵,攻下堡垒的,送她一条完美的爱情线的。
她从任栋的屋子走出来,一只雀儿正停在院中银杏树光秃秃的枝头叫唤着,原本下棋的两位老人已经抽出琴来合奏,古琴音色深沉,余音悠远,犹如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在向旁人娓娓叙述,任知节并不懂琴,但此时听这完全不带任何杀伐之气的琴声,竟也觉得内心受过洗涤一般平静。
她笑笑说:“两位老爷爷下棋没有比出胜负,便换做比琴了吗?”
之前执白子的老人哼了一声,不作声继续弹琴,那之前执黑子的老人倒是停下了扫弦的动作,笑呵呵地说:“知节可是看过了任老的那些卷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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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任老无时不刻不在想着让他那个去了天策府学武的孙女嫁到长歌门来,这事儿长歌门人大多都知道。”那老人笑着说,“任老擅丹青,前段时间将长歌门内的青年才俊们一一画了个遍,我们,也就大概猜出来了。”
想到自家祖父每逢见到一个青年才俊,便迎上去说“我观公子相貌英俊无匹,谈吐高雅无双,原为公子画上一像,公子可否愿意”,任知节只觉得心中汗颜,笑着说:“我爷爷就是瞎操心。”
“这可不是瞎操心啊。”那老人道,“你父亲秋名自小身体不好,门中擅岐黄的老人们都道他活不过二十,任老也从不为此担心,秋名想学琴,任老便悉心教导他学琴,秋名从未有过心上人,他也不急,他道反正秋名一生短暂,不如随他所想去生活。然而后来秋名在二十岁时遇见了你母亲,竟奇迹般地挺过了那年冬天,过了几年又有了你,超出了任老的预期,也让任老觉得人生给了他太多惊喜。”
任知节听那老人说着当年旧事,便走到了两位老人身边,一撩衣摆,席地而坐。
那老人笑着点点头,又说:“任老啊,就是怕再失去了。”
说着,便又与友人奏起了古琴,任知节仔细去听,平生第一次觉得琴音好听。
当然,她决意找周宋算账的心也还是没有被琴音洗涤掉就是了。
任知节找了院内打扫落叶的小童,问出了周宋的住所,周宋住得离怀仁斋并不远,可以说是相当近,得了空便常跑来怀仁斋跟住在这儿的老人们下棋奏乐,加之他性格讨喜,所以深得这些老人们的喜爱,可以说是长歌门老年之友。
那个老人见她杀气冲冲地往周宋居所跑去,便笑着道:“知节饶周宋一口气儿吧,我还指望他过几天来陪我下棋呢。”
任知节点点头:“放心,我会留他一只右手。”
说着,她提着傲雪贪狼枪,便冲出了怀仁斋,怀仁斋附近皆是一些年幼小童,有些吃力地抱着瑶琴,有些捧着叠得高高的书卷,听见战靴踏在地上的声音,都移过视线往路的那边看去。任知节迈的步子极大,走起路来似乎带起一阵风一般,吹得她鲜红的战袍扬起,黑色的马尾在脑后摆动,周身带着一股与温润如水的长歌门女弟子大不相同的飒爽气息。
几个女童竟看得有些痴,其中一个没注意身前,便一头撞在了同伴背上,手中的竹简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任知节听见声音扭头一看,便看见一个身着绿裙的女童正看着摔了满地的柱间,眼中泪光盈盈。
任知节笑笑,走到她身边,弯腰将那些竹简一一拾起,放回了女童怀中,女童呆呆地看着她,眼中犹带泪珠,她笑着用食指轻轻拂去女童眼睫上的泪珠儿,道:“以后当心。”
女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枪,脸红了红,微微点了点头,便抱着竹简小跑而去。
任知节看着绿裙女童害羞逃跑的样子,只觉得长歌门的软萌萝莉才是真萝莉啊,想想天策府那些动不动就用枪指着她鼻子说“知节师姐来战”的师妹们,她就觉得有些心累。
告别了那群抱着书简的女童们,她没走多久,就走到了周墨所住的院落,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圆润轻柔的箫声,而箫声之中又有古琴相伴,丝竹管弦搭配精妙,原本颇为只让人觉得孤凉的箫乐中竟带着几分浓浓情意,饶是任知节不懂艺术,也能听出其中两个演奏者相通的心意。
师兄把我骗来相亲,自己在这里乐乐呵呵地撩妹,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
待一曲终了,任知节一把推开院门,学着皇甫惟明虎着一张脸,喝道:“周宋,你忘了你曾经对我师弟说过的话了吗,你说你的箫只随他舞枪而鸣,我只道你对我师弟情深不倦,愿为他冲破同为男子的藩篱,没想到转过身你便与人琴箫相和!我这就替我师弟来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呀!”
刚刚吹奏完一曲的周宋:“……”
任知节一抖银枪:“周宋,来战!”
周宋青着脸,道:“所以我说我最怕的就是你了。”
忽然院内传来一阵女子轻笑,任知节扭过头,便看见院中花架下坐着一个身材袅娜的女子,她一身绿裙,腿上还放着一把造型古朴的瑶琴,十指如春葱般纤长白皙,正轻轻地放置在琴弦之上,她面颊白 -->>
9、道子杨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