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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漾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邱得用又继续道:“夫人特地让奴才来找您,嘱咐了好些遍,她说这事实在是很重要,只有您才可以??”
初秋暖风吹进来,季绪垂下眼睑,心中烦躁不减,他最终道:“先把人扣着,过几日我去看看。”
“好嘞!”
邱得用欢快的应下,这会倒没说废话直接走了。
房内寂静下来。
冉漾小心观察着季绪的脸色,他看起来只是有些烦,并无其他情绪。她此时还在想,兴许他们之间的关系没那么坏。
不然她怎么会还来找季绪帮忙呢。
而季绪也还会答应呢。
房门敞开着,院前常开的月季枝被硕大的花朵压弯,日光暖洋洋照在桌案上,柜旁放置的博古架上稀疏的陈列几件藏品。
一颗玉雕小鸡混在其中,被随手放在角落里,日光恰好能照到它。
她道:“小鸡好漂亮。”
季绪:“没眼光。”
冉漾:“季夫人昨日也送了鸡汤呢。”
季绪:“......”
她自认为隐晦的安慰在季绪眼里其实非常明显,只不过她这次的安慰并没有安慰到点上,甚至恰恰相反,让季绪久违想起一些往事。
幼时季夫人不喜他,那时她对他厌恶乃至憎恶的情感比如今强烈的多。
但年幼的他不懂这些。
他会反复期待母亲的关注,记不清是哪年的十一月,他以为母亲会像给哥哥过生辰那样给他亲手制新衣,选通俗图文绘本,或是给他买新的小玩意儿玩。
他提前好几天就开始期待,那天他起的很早,但一天过去母亲也没来看他。他很伤心,深夜时光着脚跑去母亲院子里,想问问娘亲是不是忘记了。
忘记了也没关系,他会原谅她。
但他忘记了这样会打扰娘亲睡觉,年轻的妇人被吵醒后冷冷地盯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感情。
她说:“你很贱吗?”
那时他不知道贱是什么意思。
她推开年幼的小男孩,字字如刀:“非得让人把话说那么直白吗,大半夜的想过来干什么?你还没关系?我告诉你我没忘,就是懒得去,我就是讨厌你!明白了吧?”
他愣在原地,无措的望着她。
女人显然比想象中更焦躁,她声嘶力竭的吼叫,最后转身去柜子上拿了一个破旧的鲁班锁扔到他身上,继而道:
“能滚了吗。”
那是季绪生平头一次,被亲生母亲以那样侮辱的语言劈头盖脸地责骂,在他六岁生辰将尽的,那个寂静夜晚。
后来他还是悄悄捡起地上的鲁班锁。
只不过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哥哥玩剩下的。
那天的季择庭也送了小玩意儿安慰他,他拍拍他的背,告诉他母亲今天心情很差,跟他没关系,让他不要在意。
他如今的确不在意了。
虽不在意,但时隔十几年,他仍能记起那天她看向他的眼神,像看仇敌。
不过往事成风,他已不再追寻缘由。
曾经种种,只像一粒细小尘埃落在水面,再没一丝涟漪了。
她只作为母亲,却不再作为家人。
冉漾见他没反应,也就不再多提那令人不高兴的事,她把食盒放在两人中间,自然而然转了话题,义正言辞道:
“二公子,请你一定收下。”
季绪靠在椅背,慢悠悠问:“为什么一定收下?”
冉漾:“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我本来不太会透花糍的,做的太多,都成我的拿手糕点了。”
季绪轻哼一声,讥讽道:“还专门为你准备?你跟姜翎也是这么说的?"
“啊?”
把这句话跟邱得用来之前那句结合到一起,冉漾终于明白季绪为什么不收。
这误会有些荒唐,她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怎么会给你别人挑剩下的呢?”
她打开食盒,指给季绪看。
九个形状近乎完美的小小糕点工工整整的摆放着,每一颗中间都有些初绽的淡红花朵。
为了装饰,她还特地在食盒一圈摆了彩色的花瓣。只是这花瓣在此刻看来非常刻意就是了。
早知道不摆了。冉漾有点不好意思,她脸庞泛红,挠挠脑袋道:
“送他们的是多出来的。我把其中最漂亮的挑出来送你了,剩下的扔掉可惜,索性送人了。”
她很显然没有说谎。
因为那九颗糕点上几近完美的花型,哪怕在宫廷糕点师傅那也很少见。
“别生气,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迟了一天,应该没关系吧。”
她对他笑起来,眉眼弯弯,脸庞浅淡的红在午后光线下,如朝霞映雪。
季绪移开目光。
再漾眨眨眼睛:“二公子?”
“二公子你怎么不说话?”
“你在思考吗?我认为这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你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34、唯一